【all/阿隼,霍震霄X安宁】光天化日 上

居然发出来了


1.

黎隼今天跟人去花都,喝了点酒,又让佳丽撩了一晚上,虽然曾经沧海难为水,对那些个庸脂俗粉吃不下,但也不免心旌摇曳,停车时看见窗口半掩半映的身段。

然后一进门,就把坐在窗台上对着画架发呆的何安宁往床上拖,披在他肩头的嫩黄色羊绒衫掉在地板上,软塌塌毛绒绒的,就像花事了时,傫落一地的黄色花瓣。

何安宁高,但太瘦,不着力的时候,人被他拖得都懈晃,但其实脸上那副神情,浑身上下弥漫的意兴阑珊,甚至比身上的不着力,还要让人觉得了无生气。

人被懵的扔进床垫里,就像一块汉白玉的大理石板扔在那儿,跟死物似的。

(完整版见)


虽然下边弄得狠了点,但黎隼自觉事后还挺温柔的搂着他哄,无非就是换车买礼物陪他去欧洲玩玩的,然而一觉醒来不见人了。

开始还想翻个身接着睡,摸过手机来一看,半夜三点呢,黎隼闭上眼睛听了一会儿,忽然爬起来套上裤子出去找。

下了楼梯,不经意瞥到了大落地窗外面莹莹的地灯光里的人影,弄得他一个激灵就醒透了,

他上泳池边干嘛!?!

何安宁在他这儿一向少动少言不闹事,开始还觉得挺省心的,安安静静的漂亮脸蛋不挺好,不过有两回是真吓着他了。

头回来应约,他也就当是个普通一夜情,虽然笨得就是个小处男,委屈得鼻尖都红了,俩眼哭得跟他妈桃儿似的,但论漂亮有嫩模,论演技有科班出身,气质美人一大堆,虽说各样都沾点,挺动人的吧,但爬起来还是没多看一眼,让他想好了要什么来电话,就洗了澡走人了。

谁知道出门的时候碰到housekeeper,人家问了一句需要整理吗先生,他听了都没过脑就点头,走了两步觉得不对,人还在里边呢,还没决定要不要拉着嗓子喊人家,就听里边没人声的一声尖叫。

赶紧跑回去就见小姑娘花容失色屁滚尿流地从卧室跑出来,看见他,指着里面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,黎隼赶紧推开门一看,明白过来了,摆摆手说没死,让她出去了。

不过也不怪小丫头以为看到了凶杀现场,他浑身赤裸的斜在被子里,黑头发撒在雪白的枕席间,就像泼了一钵墨,他白,可能还有点瘢痕体质,碰一下就是伤,露在外面的胳膊肩膀大半个胸膛,全是青青红红的痕迹,最像一具新鲜尸体的,是脸上一片空白的神色,大张着眼睛就跟死了似的,那么大动静都一动不动,看得黎隼知道没死,上前也忍不住伸手在他鼻子前边摸摸。

黎隼看他那样儿,心里动了动,心说不会真是头一回吧,多余说了句这是我包房,不用着急走,难受就多睡会儿,他裹着被单滚下床边,手脚并用一步一停地挪进洗手间去了。

头回让睡了一宿,连个情儿都算不上的,不声不响抹了一脸,他反倒不生气,还觉得挺新鲜的。

反倒是后来,慢慢想起他当时的样子,汗湿过又阴干了的黑发有点出绺,沉甸甸地覆盖着洁白的额头,俊美清秀的五官,白皙细腻的瓷器般的皮肤,眼皮抬都不抬,固执地挡着所有的眼神,不知是不是还像那么死着的样子,比平时显得有点苍白干瘪的嘴唇颤抖着,那一种被蹂躏后的脆弱和屈服,还有转身时再忍不住的眼泪,顺着小脸流到下巴,一串大滴大滴的往下掉,让人怦然心动。

往后来来回回的睡多了,他才知道何安宁就是这么个性子,什么都不要,给什么也不拒绝,不咸不淡得就跟全跟他没关系似的,平时对他连个表情都欠奉,反倒是自己待着的时候,偶尔脸上会泛起一点人气儿的波澜。

黎隼不是不知道他不情愿,开始就是玩,后来贪着漂亮,时间长了,怎么也想不到,所谓日久生情,先本不住的居然会是自己,而他那块冰,却怎么都捂不化。

后来那次就不是误会了,听阿姨说早上出门的时候还难得笑了呢,晚上回来就直接从山道上冲下去了,要不下边就是个池塘那回铁定救不回来了,就这还骨折脑震荡吸入性肺炎,送了半条小命呢,本来以为是意外,后来交警出了报告才知道,根本就没有刹车痕迹,他是自己开下去的。

也是有了那回,黎隼才知道害怕,看他又那个不高兴的劲儿,往游池边一站,就吓得人腿肚子转筋,又要干嘛!

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,圈着他往后一仰把人勒在怀里,倒草皮上了,看着他猝不及防的样子,黎隼大吼一声:“你又干嘛?”

然后这才顺着他视线看到面前,烧了一多半的画,掉在泳池里渐渐熄灭,只剩了多半个角。

“不画了?”

“不画了。”


问要什么,何安宁不是第一次说要走了,黎隼也明白,就是想清清静静的一刀两断,可自己不愿断,也只能白着眼装糊涂。

开始吧,无所谓不当回真事,也没这么在乎他高不高兴,打不打得起精神来,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,就再也没觉得他这是放长线钓大鱼,就是真想走。

然后尽量变着法的哄他高兴,尽挑他喜欢的来,让他继续学业,联络他的经纪人给他操办画的事,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,了解他的行踪也尽量不让他知道,可打电话、派人去接看不出来,黎隼去他学校找他的时候,正看见他跟同学背着画板,从路边满是法国梧桐的小路走来——等在路边的时候,搭讪的女生告诉黎隼,那条路叫映雪湖路,因为他们学校是傍着一座叫雪山的小山包建的,雪山下的人工湖叫映雪湖,映雪湖路就是从映雪湖边通出来的。

一条路都有这样的故事。

他看上去跟平常的大学男生别无二致,好像有点安静,但一群男生打打闹闹地瞎乱,哪怕只是看着的时候,眼里跳动着的,也是年轻璀璨的光,偶尔会笑,甚至大笑,那是自己只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才在他身上见过的,那种美名青春的东西,哪怕没有好看,也能动人得戳动人心,何况在他那张小脸上,但偏偏是一见自己,就冻结了,湮灭了,彻底的消失,又恢复成平时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。

美则美矣,毫无灵魂。

后来慢慢就不说了,他也知道了,说了也白说。

就像这次,到底也是什么都没说,站起来就走了,裤脚上还带着绿色的草痕,就像万里冰封的一点春,失去生命的那种。

 

“我说的话你就一句都不信?”

“几年了?你还觉得我就是玩玩你吗?”

“我说定下来,你不说话,说结婚,你还是不说话!”

吵架,或者只能叫黎隼单方面吵的时候,能这么说的不怕闪了舌头,甚至质问“我还哪儿对不起你?”,至多都只换来何安宁凉凉的一个眼神扫过,就跟没听见一样。

哪儿对不起?他要说不是他干的,甚至他授意的,大概可能,可要说他不知道?他是什么人,猜都能猜得着,开始那么激烈的反抗,要不是他的爪牙拿嘉一要挟自己,怎么可能第二天就乖乖地洗干净送上门来了。

黎隼是好看的,年轻高大,英俊精悍,搂着他说,我在家的名字叫阿诗勒隼时,也许真的会让人信以为真。

也许有那么一个瞬间,自己真的动摇了,然而接着就被冰冷的现实打回原形,学了乖——他们两个人的世界,遥远得就像他们看同一个世界时,截然不同的眼睛。

活了二十年,我还以为自己是个人呢。

开始黎隼也不在乎,带他出去会朋友,就那些拿人不当人的狐朋狗友,像他一样,领下楼来的时候,何安宁脸上红晕还没褪净呢。

不止霍震霄看见了,谭炜星这个不大走旱路的都恨不得跳起来去开灯,看个清楚,银幕渐明,何安宁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旁边卫生间的隐形门里,就连从来都认为同性恋是审美障碍的叶明琚,都看着他关上门,才长出了一口老气。

外面一群男人没看见他余韵未消的脸,眼角妃红,脸上浅淡的粉红都不能用晕来形容,因为好像从领子里面一直漫上来,就是皮肤的颜色,但不止溜上了段子,谭炜星这个没出息的已经问上了零卖的价钱。

黎隼递过桌上的香槟杯来,看他呆着不动,凑到耳边来,咬着他的耳朵轻轻地笑:“愣着干嘛,吓着啦?”看似甜蜜地窃窃私语,何安宁听了却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,捏着杯茎听他轻声笑道:“褶子了吧,他们哪见过你这么干净的~”

这话在何安宁听来,就像天大的嘲讽,他亲手毁了的干净,从屈服开始就再也没有了的干净。

谭炜星就是那个在沙发上,直接压着女孩开干的小个子,万禾大少,长得其实不难看,但一脸的纵欲过度,热火朝天得都要把桌子弄翻了,魁梧男人叶明琚是长平集团的常务副总,家里有JUN工背景,嘴上手上弄得两个女孩也是都要顺着他身体淌下来了,黎隼家是专搞不可说涉外贸易的,这边带着何安宁,只有红四代的海归风投大少霍震霄似乎心不在此,表面看上去就是个不起眼的富家二少,身边坐着个女孩并没动手,只是嘴角含笑的看着。

其实他才是这组局的上宾。

叶明琚揣度着黎隼的脸色打圆场:“夺人所爱,不好吧。”

霍震霄也打哈哈:“朋友妻,不可欺。”

“是啊,一百万不少啦。”黎隼笑说,“可是,有句话叫有价无市。”

谭炜星一苦脸:“隼少你就直说你的人不就行了嘛,还取笑小弟一场。”

表面上黎隼好像不在乎,回去就把他弄得死去活来。


2.

眼看他起朱楼,眼看他宴宾客,眼看他楼塌了。

黎隼究竟是做什么的,何安宁不知道,也没想去打听,反正在他面前从来没漏过一个字儿,想必不是合法的买卖,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风起云散,派人接了他,一路飞奔,出了城,不知开向哪里去。

某处城乡集合部的工厂车间里,他一进门,黎隼就从污旧油腻的桌前跑过来,用了毕生的力气一样,一把把他抱在怀里,好像是再也不能抑制感情的爆发,铺天盖地就不分头脸地亲下去,旁人还以为他们得有多么情深意切的深厚感情,然而何安宁只是站在那儿,秋毫不动,甚至听得见旁人退出去时的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。

黎隼跟他差不多高,但要结实得多,当然他瘦成那么薄薄一片,多半男人都要比他壮些,抱着他,就像抱着个高而瘦的孩子。

晚上他们睡在老旧、有味道的床铺和房间里,黎隼精力十足,很少有这么单纯抱着他的时候,更少这样的枕边密语;“安宁,我现在是在玩命儿,也丢不下你,你还是不信吗?到现在跟着我,就一辈子都是我的人了,你还不能跟我说句知心话?”

知心?怎么知心?是说他现在就动不了嘉一吗?

黎隼一直觉得他什么都不要,这么乖全是为了顾嘉一,他不明白的是,何安宁从来没有考虑过信不信的问题,因为哪怕信了他是真的,最先的一个逻辑死局也是他不愿听的,

他是真的,自己就也得爱他吗?在他做了那些事情之后?什么人的心能像与非门一样,只有三个预定结果,随意切换?

他现在甚至连嘉一也不想再见了。

他甚至都不再恨他了,但对他的求而不得也不可怜,有时候何安宁都会想,自己好像都没有感知的能力了,是他造成了这一切,亲手毁了哪怕一丝可能会滋生爱情的土壤,现在却来要求果实,是不是冥冥中也是一种因果。

爱的反面不是恨,而是漠然。

所以最终,依然还是沉默。

“真不知道你想什么,跟着我能跑则罢,跑不了就是万劫不复,不情愿?那到底为什么来啊?”

为什么呢,何安宁自己也不知道,也许是一直怕他的惯性,也许怕他跑掉之后还是会来纠缠威胁,也许已经了无生趣了,跟谁,去哪,做什么,反正也无所谓,甚至死了,还更痛快些。

自从那次车祸之后, 黎隼防了很久他会再自杀,但其实他连自杀的劲儿都没了,不知道为了什么活着,也不知道为什么去死。

他的人生,好像只剩一片混沌的虚无。

评论 ( 1 )
热度 ( 30 )

© 霓裳羽衣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