酥糖/火耳 -37-

37.

唐山海抓住什么用什么,第几次拼命反抗之后,终于被褪到小臂的便褂捆住了反剪的双手。

这种单手一拉一扥的,叫双环结,是没有死结的,主要靠的是摩擦力,虽然越挣越紧,但却怕松,只要方法得当,甚至一松一抖,就能自己脱落开,可是苏三省手黑,绑的都勒进肉里,想获得松开的空间,只有一个办法,就是蜷缩身体,两手顺着腿后捋到身前来,用牙齿解开,可这需要时间和机会,他必须跑进旁边的房间,借助门板的阻隔,争取时间。

可惜没有双手保持平衡,大大影响他的速度外,也被身后的苏三省一碰,就失去平衡,砰的一声,人被死死压在门板上。

唐山海努力提膝,顶开一点点的距离,就抬腿蹬上门板,借着蹬门的反作用力,旋身要摆脱苏三省的控制——可惜,苏三省就连失去平衡,都没放开他,两人拉扯着一起摔在地下。

唐山海被块硬物硌在后腰上,疼得他五官都一抽,眼冒金星,下巴被掐住了,脸都动不了,眼看着苏三省压过来,还是被这么凶狠得简直算是咬的吻住。

苏三省被咬了嘴角,原本是圆圆的眼睛,皱眉一眯就显得细长了,一把把他掀翻过去,后腰硌着的东西也被动作扒拉到一边的墙角去,没人再去注意它。

是苏三省的盒子,他还保有野战军保存随身物品的习惯,就用铁皮盒子,还是在重庆从唐山海那儿拿的,德械师修械所里,用炮弹箱改出来的小物件,硬度超高,也怪不得唐山海会被边角硌的疼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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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三省一边抱着帮他坐住,一边把他身上缠着的床单裹好,又弄了个手炉回来,塞到他怀里,暖着他象揣了块冰的肚子。

唐山海好像忽然醒过神来,手在层层叠叠的床单里伸不出来,就隔着床单也要推他,可惜没劲了,没推开。

苏三省却很合他心意的起身站起来,面貌平静的说你洗澡吧,我给你准备衣服,然后很自觉的转身出去,只是虚掩上了门,也许是怕他有危险,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。

这样的狼狈,唐山海就是不让人接近的,几做困兽,谁来咬谁,可他这个手持枪刺的居然就听了。

唐山海伤痛深重,没心思再去想是怎么,连蒸热的洗澡水都让他昏晕,支撑着洗了澡,开门却就见苏三省坐在外面的沙发上,低着头

在哭?

但他已经无裕再看了。

苏三省听见声音,看他倒地,雪白的浴衣里露出莹白的后颈,就像雪里包着一只落地的雏鸟,赶忙叫人请医生。

旁边小几上的电报纸,抬头就是苏门翠兰讣告。

是他姐。

唐山海并没有失去意识,或者失去了时间也很短,自己甩开他手就要爬起来,苏三省蹲在他身后伸手,又停在他胳膊后面一指的距离,伸出的手指慢慢蜷起来了。

就像一个不忍的呵护。

可他腿软,扶着墙,甚至紧抓着门框,都站不起来。

苏三省忽的合身扑在他背上抱住。

唐山海两臂都被紧紧箍住,挣扎其实也很难挣脱,但他就像泼出命去都不肯稍歇,浴衣挣的都从肩上掉下来了,喘息好像都带着血,眼底充血的就连眼白都被映红了,就像命都不要了,同归于尽,也要挣脱他。

也许苏三省都有点被吓住了,半是被挣脱,但是放开了他。

“苏三省,你再怎么困着我,作践我,也得自己去死!你要死了!与虎谋皮,还有谁比苏联人更狠!你死定了!我就是死了,都不再见你!你不是要活吗,你看能不能活得起!”

唐山海一定是气急了,恨疯了,宁愿死了也不想再与他虚与委蛇,他知道他怕什么,恨什么,就都要付诸口舌刀剑,像离膛的子弹,只为饮血而来。

果然,唐山海被拉扯起来,一个抡圆的耳光就被掀倒在旁边沙发上,苏三省直接扯了他浴衣,扬手扔开,顺势一送,一手锁喉,就压的他动不了了。

雪白的真丝浴衣腾空,兜了气缓缓落下,仿佛飞扬的不是丝锦,而是挽歌。


阿梅领了医生来时,也是着急,推门就进来了,虽然只是听着,并没真的看见什么不该看的,可扭头把后面人都赶出去了,惊魂未定等在外面,埋着头也不能不想刚那一幕,那晦涩黑暗的背影分开的雪白的腿,就像白的都透着青一样。

事毕,苏三省站旁边,发现了乳白的地毯上,有两个步距很近的血印。

扎破脚了?

握着他脚抬起来,露出脚掌,能看到他左脚确实有伤,也许就是刚扎的。

比起站不起来,这只是小伤,先理顺他腿,微抬起伤脚来,检查了一下上面没有残留的碎片,伤口并不深,不按都不流血的,只是因为走路压迫到,才会留下血迹。

苏三省用手掌整个胡噜着他脚底板,试探是不是真的没有碎片了,好像不经意问:“疼不疼?”

唐山海没理他,不知道有没有晕过去,半阖的眼帘中间,只能看见一点眼珠一动不动,但脚握在他手里,根本连下意识都没去躲,可他们都没注意到。

苏三省把他在沙发上放平,抱起上半身来给他套浴衣的时候,发现他后腰一个整整齐齐尖角的淤痕,红的都发黑发紫,赶紧叫来人医生呢。


“……纤维环破裂,椎弓崩裂,髓核膨出急性压迫,得手术缝合,还要内固定,签字吧。”

苏三省低头看着手术同意书上的术中风险“…引起下肢瘫痪、硬膜损伤、脑脊液外露,因大血管损伤造成难以控制的出血,手术过程中引起腹腔脏器损伤,器官功能障碍、休克、死亡。”

指着那条跟医生瞪了眼,医生眉毛一跳,顿了两秒正要再讲,他就低下头签了。

手术的时间并不如以为的长,医生说修复目标达到了,等他醒了退麻醉再做个全面检查,没事就是没事。

反而等他醒来的时间更长。

圣安东尼奥医院的院子很大,绿化很好,他们这栋病房楼也不大,环境很清幽。

外面的花园里,有人在读诗,或是台词:

“他永远与你保持距离,却生根在你心里边,他永远不会被你占有,却融化在你每一个毛孔里。

因为他,你变得柔软,你愿意去爱护那些有梦想的人,哪怕是一点点。

你希望你爱的人,还有世界,变得简单而安详,没有暴虐、恶欲、污浊,于是你就变得强大,不再患得患失。

你觉得生命有意义,哪怕是去死,你的躯体也可以滋润土地……”

苏三省抬头看着窗外,只见日薄西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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